十九（1/1）

“我开酒馆，是想要照顾像姐姐一样的人。”纪如风正儿八经地说。

“那这样，就无异于放虎归山了啊？”

“不。我想让姐姐在我眼皮下面喝酒，喝醉了就由我拖回去！”

当时，自己要是有纪如风这么厚的脸皮就好了。伊丽莎白有点惋惜的想。

“那些酒鬼，你能对付得来吗？”

“姐姐在啊！”纪如风回答地理直气壮。

啧啧啧，自己怎么就没学会这招呢？“好吧，那明白了。”

没多久，“午夜梦醒”酒馆就搭建起来了。

叫做午夜梦醒，是伊丽莎白的主意。午夜虽然寂寥、安静，但是足以让你把白天的所有事情像放电影一样，逐一回顾、逐一审视。如果这还不能让你从美梦中清醒过来，那么酒也同样不可以。人们贪恋酒，除了酒本身的致瘾性，那种入口的辛辣苦涩、到落肚之后从另一条非肠胃系统传递到大脑中枢，飘飘欲仙。就像该死的爱情。

都是大脑在作祟而已。

然后为了对付大脑——这人类的天敌，人类自毁装置的总开关。有人发明了中枢增强装置，就是在脑内置入一块电子芯片，起初脑后还有个小黑匣子，紧紧巴在大脑上，看上去就很朋克。后来演化到直接将插入芯片的那一部分头皮、脑骨做成人类合成物，每次使用只需要轻轻一按，芯片插入装置自己就能弹出来。增强元发明的初衷，是想帮助大脑在各种疾病、意外中遭到损坏的人类，帮助他们恢复大脑机能。比如镇定、改善记忆、纠正致瘾行为等等。后来就发展到阴谋论中大家喜闻乐见的部分了——加大人类对外界信息的收集以及外界对寄生者大脑信息的收集。这一切都是相对的，是必然的。

没想到这么一操作，醉生梦死的人就更多了。用还是不用增强元？成了一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。不论你用还是不用，它已经强而有力地存在在了那里。人类再一次用自己的小聪明，往族群的身上狠狠的又捅了一刀。强腕铁血终归是少数，是人类族群中最不肖似人类的生物；大多数人的心脆弱的像个玻璃球，成年之后用着麻木和沉醉包裹自己。

那到了午夜，梦就醒了。本来意识到该离开的人早就离开，自己什么也抓不住、握不紧。自己痛苦可怜，蜷缩在床上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像个鹌鹑的时候。更可怕的是，你酒也醒了。你的嘴巴里就像含住了带着苦味腥味的砂纸，耳朵在嗡嗡作响、脑袋里像被灌进一桶水，你一动都不敢动，因为稍微动一下，那脑袋里的水就会流得到处都是。

伊丽莎白喝完那整一瓶葡萄酒，就往下倒去，不省人事。

当她醒过来的时候，整个人在黑暗中，脑袋里的水让她只能维持着一个奇特的双手过头的姿势——像是对着酒和生活投降——维持了不知道多久时间，处境糟糕得让人难以忍受、难以思考。终于，脑子里的水消失了大半，恶心感也撤退了。她听见楼上下开始忙活的声音，电梯上下的声音、带着民族风情的祷告音乐、还有飞行器和浮轨开动的轰鸣声。

终于，她从完全清醒的状态中，找到了健康活着真好的证明。

第二天，伊丽莎白把剩下的一瓶葡萄酒也给开了，只喝了一半，因为确实是好东西。